2017年5月5日 星期五

《我是自殺者遺族》


我是自殺者遺族 
作者: 呂欣芹、方俊凱


這本書非常揪心,看得我從頭哭到尾,並非講述深奧的理論,而是亡者及遺族的生命故事。
跟日漸受矚的自殺防治相比,台灣社會常常沒有意識到自殺者遺族也是需要被關心的一群。引用書中的內容,每一位自殺身亡者,身邊會有6-10人的感情深受衝擊,伴隨15-20年被指責的陰影,遺族的自殺率是其他人的1-3倍。有三分之一的自殺者家庭後代至少有一人自殺,而人海裡每46人中,就有一位是遺族。

遺族們是帶著什麼樣的悲傷過日子?這本書刻劃的很深刻:悲傷像灰塵、悲傷不用過去,他就是一直在這裡。「接受」親友的死,好像「允許」了他這麼做;害怕自己忘記了親愛家人的容貌,但一個人要怎麼能長出勇氣,面對自己需要攜帶這個無法忘卻的傷痛繼續生活?又有多少人能不害怕失落的痛苦,而選擇繼續去愛?

事件發生之後,很多家庭彷彿處在凍結的時光,避談傷心事,變得很少講話。許多遺族不知道怎麼向人訴說,別人也不知道如何同理、安慰,造成二次傷害之後,越來越習慣隱藏內心的傷。遺族常被認為需要為自殺事件負某部份的責任,然而他們的感受常常是被拒絕和遺棄的憤怒,想要尋找真正的答案:為什麼有困擾不告訴我?如果可以,我也想知道我要怎麼阻止你這麼做。

作者自己就是親愛姐姐自殺的遺族,她姐姐在自殺前的日記是很多跟自殺意念奮鬥的積極文字,一再保證自己會好好過生活,留給作者深深的疑惑和罪惡感:在事情發生前,他沒接到一通可能是姊姊打來的求救電話。

生命像卡在困惑的迷宮中,讓遺族向外可能會不斷的尋找責任歸屬,不管是自責,或找代罪羔羊,向內難以賦予意義的經驗形成創傷。

身為身心科從業者,我們也可能會變成遺族,在患者自殺身亡後感覺無助和受傷。書中提到我們常主觀認為自殺是可預防的,但常常是未必。即使患者用求生之力激烈對抗仍難以獲勝的想死之力,可能是我們很難測度的。有時候環境太無力,本書共同作者方俊凱醫師就有寫到他吸海洛因的病人,海洛因吸食者第一年1/10有自殺行為,第三年1/2有自殺行為。病人雖然表現向著希望的心願,但最後還是不敵現實和毒癮。或許我們只能安慰自己,病人在邊緣狀態已經全力奮鬥過了,但想到我們能做的事太少,還是不禁嘆息。

有一段印象最深刻的,其中有一位遺族談到,自殺事件發生後,家人很少講話,都躲在自己的房間裡各自生活,直到有一次地震,所有人第一件事就是衝出來確認彼此的安危。這件事讓全家人知道原來大家有多怕失去彼此。


逃避愛,才能逃避悲傷。只有了解如何和與回憶共處,我們才能化解創傷,繼續去愛。

1 則留言:

  1. 多麼傷,多麼怨,多麼痛...
    最後都化為一個「好」字。
    好,我接受妳不告而別,只要妳一路好走、走好。
    好,我知道只要'我們好,妳就好了…。
    好,我答應妳,我會好好過。
    好,只要妳走了以後,不痛就好。
    好,我什麼都答應妳。
    妳不要走,好不好?
    我把這句話硬生生吞回肚子裡,噎得胸口很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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