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7年5月6日 星期六

《惡人:普通人為何會變成惡魔?》


EVIL MEN 
作者:James Dawes 
譯者:梁永安
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作者訪談了許多二戰,參與侵華的日本老兵,從此延伸談論人們為何為惡。大篇幅討論了:該不該寫這本書?寫這本書的目的為何?到底是盡了道德責任還是滿足嗜血大眾的窺淫慾?

兇殘既要求再現,又抗拒再現。

在一個不知羞恥的世界動員惻隱之心,可能只是ㄧ錯亂的宣傳工作。

                 說創傷的故事是一把雙面刃,除了有為加害者講話的嫌疑,危險的是這會將當事人受到的創傷非人化,甚至讓大眾對故事疲勞(比如說,認為只是故事,看完就遺忘了,或是滿足於對故事內容的同情心,而忘了去關心現實中的人)

                 但不將這份痛說出來,大家會不會就此遺忘?遺忘,是將一個人殺害兩次,否定了受害者所受的自我否定的痛苦,以及放任這樣的生命回憶受困於無意義之中。作者說:過得漫無頭緒是一種基本的人類創傷。,我們必須將失控事件納入控制,兇殘的故事需要被說出來,方能給這無法找到意義的創傷事件一種融貫感,一種意義的重構。然而,每次的訴說都是一種變造,再怎麼多的細節,也很難重現事件本身,尤其是那種撲天蓋地闖入的現實,還有它們如何在當下導致當事人絕對的麻木。這樣的經驗無法言說,也沒辦法分擔,仿佛不只和受害者的世界觀隔離,甚至言語也無法觸及,無法表述。

                 無意義的兇殘是一種集體創傷。人們本能地會為世界的邪惡尋找理由,形成壞人才會有壞報的「公正世界謬誤」,人們透過鄙夷受害者,才能安慰自己,這世界是可靠的,不是一個隨機的獵場。而受害者,在第一次受害(「當頭第一棒擊」),就失去了對世界的信賴。心靈存活的關鍵繫於翻譯:這就是兇殘的故事為什麼需要述說,但面對創傷,語言往往是枯竭的。而歌聲是語言的反面,作者認為,是極其療癒的,歌聲有著超乎語言的意義。

                 作者也討論到社會用什麼樣的心態讀別人的創傷故事。是窺探慾嗎?在那種窺探的過程,我們感覺到了傷者的痛苦,卻也無法否認能得到一些快感,是因為我們自以為透過這樣的方式分攤了受創者的痛苦,而有欣慰的情緒嗎?但如果感同身受的同時卻無法改變什麼,會不會讓我們更習慣這樣的無力感。

                另一種苦痛被觀看的可能後果,是可能讓觀者在極度的仇恨中,變得無法思考:

恨是一種深深的拒斥,有助於釐清和鞏固一個人自我感和道德承諾。

當道德義憤激烈得讓我們否定別人有精神性可言,就會變得難以區分於恨:關閉和解、預防的可能性。

戰爭常常是因爲需要相信某種超在事物引發,但又常摧毀信仰。

                人們渴望逃離複雜,沉浸於一種非黑即白的狂熱。集體仇恨,異端清洗,聖戰的本質就是,將我們的自憎和愧疚投射與不純,我們的性質得以保存。但如果我們放下道德審判,試著去討論事件的內含,可能也會像作者所講的:理解對道德世界的攻擊,本身就是對道德社會的攻擊。

                除去這些省思,書的後半段討論,人類為何會有戰爭?作者引用了許多說法,包括:人類其實是一種天生獵物,戰爭讓我們回憶一起團結抵抗狩獵者的悸動。有人認為戰爭是一種同袍愛的表現,讓人感到深刻的目的感和活著的理由。

                 而為何某些人能忍受,甚至享受暴力?拮抗過程理論告訴我們,對暴力的愛好是一個漸進過程,先感受到極端的心悸、不安、緊繃,隨之而來的釋放是很有快感的。也有可能,施暴是一種自由,讓施暴者從拘束中解放,當事人在宰制別人時的能量充沛感,和水火不侵的全能感,不只有接近於性愛的快感,也滿足了犯人對被別人需要的需要(受害者需要仰仗犯人以保全生命)

                 為什麼性侵害,在戰爭中仿佛變成一種必然?作者認為,人類社會父親的冷淡與缺席,讓兒子不得不從母親尋求親密,而無法從父親中獲得男性認同。最後只能由:哪些不是母親,藉著否定陰性的特質來認同陽性。在男性的兄弟會入會,往往得經過一個厭女的儀式,透過色情性的懲罰,男性否定自我內心深處的髒女孩,來開啟彼此的兄弟情誼。對女性的殘暴是戰爭的原初原因,性侵害在戰爭中,等同摧毀一個群體的身體和人格的象徵,透過這樣,侵略者變得更彼此連結。而在戰爭中屠殺小孩亦有其存在主義面的意義:摧毀任何可能存在的人。
  
                人的天性,要變得野蠻及殘忍並不是那麼容易,僅管戰爭的獸性化效果大得難以計算,非暴力的聲音仍然在前線不斷出現。日本在二戰期間,小學和中學的教育進行軍國主義意識型態灌輸,櫻花的文化象徵用以美化戰爭,這樣的手法以現在的北韓最為人所知。國家必須系統化、耐心地移除所有可能引起懊悔的因素,包括操弄文字,給戰爭行動取一個不血腥的名字。

                 人類有一種集體的道德遲鈍,只要是群體行為,道德公約數就會下修。集體行為有其匿名性及去個體化的特質。人類的某一部份是渴望服從的,而當軍人的一大滿足感就是卸下責任,與自己的關係,變成由集體身分作為中介,形成衝動性的殘忍(我是軍人我在殺敵,所以我只要將自己投身在衝動中就好),除此之外,另一種是,與別人的關係透過特殊的社會身分為中介,形成深思熟慮的殘忍,以偏化的道德取代全人的道德。(為了國家,我不能為了自己的小仁小慈,不對你殘酷一些)

                神曲認為,地獄之設緣自原愛,因為上帝無法創造出擁有自由意志又不會互相傷害的人類。
羅馬書323說:世人都犯了罪,虧缺了神的榮耀”.虧缺說認為,邪惡乃因善的欠缺,透過不認識邪惡而認識了邪惡。邪惡是沒有動機的,起源於看不出受造物的意義,而渴望無意義的混沌。

                寬恕,又是如何呢?
寬恕也可以是ㄧ種殘忍,懊悔的自白對受害者是ㄧ種負擔。

寬恕必須存在,未來有屬於他自己的權利。

或是寬恕就是一種報復。


                不只是書寫這些歷史中的壞人,也不只書寫創傷,作者更深入地反思我們該怎麼看這一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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